流影无尘-沉舟毒唯版

天地风尘三尺剑,正邪难分一念间

【凤都】似此星辰非昨夜29 夜话下

文前必读预警/简介 ⚠️⚠️⚠️

  

  

  《论打入敌人内部的必要性》

  《不怕神一样的对手,也不怕猪一样的队友,就怕神一样的队友皮下是对手》

  《乌童传之仙门的指望》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那被血色覆盖的一年里,乌童起先还会因为撞见离泽宫或少阳的追杀而愤恨失望,后来便无暇在意那点微不足道的情绪了,他心力交瘁、身心俱疲,每日里有精力思考的唯有一个问题——


  如何活下去。


  然而入天墟堂后,没了生命威胁,乌童便总会想起褚玲珑。


  想起鹿台山月夜下的相依,想起面对天墟堂小妖的默契配合,想起少阳簪花大会上的维护...然而想的最多的,还是初见时,她在少阳山门前展开笑颜,逆着太阳光线,让乌童都有些看不清她的脸。


  他自小少有温情,入点睛谷后,更是处处被排挤被针对,容时匹将他当个随时可弃的工具,更无人教他为人处世的道理,他自认并非好人,更学不会忍气吞声逆来顺受那一套,同门欺辱,他便想方设法地狠狠报复回去,而被五大派悬赏追杀的那一年中,他更是心狠手辣毫不留情,死在他手上的人数不胜数。


  他有时会想,他大概是个见不得光的白骨吧。


  先是受制于点睛谷,又是受控于天墟堂,做尽了恶事,却还可笑的向往朝阳——褚玲珑便是热烈的朝阳,她是那么的美好,那么的生机勃勃、斗志昂扬。


  玲珑她一向嫉恶如仇,他在簪花大会上以妖力伤人无数,她不信他,同意禹司凤联合五派通缉他,也在情理之中——乌童这般安慰自己。但是,若只是身有妖气一事,他尚能想办法自证清白,可偏偏,他在日复一日的追杀下屈服于仇恨,一时激愤为求活命好死不死地入了天墟堂,听命于一群恶贯满盈的妖。


  是不是...便再也无法回头了?


  彼时乌少侠刚进天墟堂,在给南坛主打下手之余,为此事很是忧郁了一段时间,忧郁的人都瘦了两圈,这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,事有蹊跷。


  天下何其广阔,万万里河山中寻一人,本就如大海捞针,他又是孑然一身并不招眼,混进繁华闹市的人堆也好,躲进鸟不拉屎的所在也罢,应当不易被发现才对。更何况以他的功力,放眼仙门除却禹司凤并无敌手,为何不论他逃到哪里,都能撞见那五派弟子?一次两次是巧合、是他露出了破绽,几十上百次也都是巧合吗?


  这不可能。


  定是有人从中作祟,一次次地将他的位置透露给五大派。


  忧郁的乌童捕捉到此疑点,兴奋的险些一蹦三尺高,连忙顺着思路分析了下去。


  这一分析不要紧,莫名附身的妖气、莫名暴露的行踪、莫名救他的天墟堂...自簪花大会起种种疑点线索,皆浮出水面。


  妖气令他身败名裂,追杀令他对五大派恨意日渐深重,而天墟堂救他,正是救了好大的一个杀人利器。呵,怪不得,不论他伤成何等熊样,仙门弟子都不会真的有机会杀了他,原来这背后之人从未想他死,只想他满心恨意、为其所用。


  可他在天墟堂呆了这许多时日,早已摸透了那群妖魔的实力——远高于他这凡人...他又百思不得其解起来,他乌童究竟有什么值得那黑炭条利用的?


  仿佛是为了印证乌童的猜测,他揣着这一问还没来得及过夜,便收到了黑炭条派下来的任务,要他想办法画出耗力最少的传送阵法,方便天界搜查时各分舵撤离。


  明白了,为了《天录》。


  乌少侠当即把那书卷上尚未看懂的法阵记在了脑子里,二话不说,放了把火将它烧的干干净净。


  废话,他又不傻。这书是他的保命符,若是落到黑炭条手中,他还焉有命在?嘶...但是这《天录》是司凤给他的诶,天墟堂干嘛要策反他啊,除去这卷书,论法术,司凤不比他有利用价值多了?


  又明白了,当年在鹿台山与妖交手时,只有他嘚瑟的要死,用了这书里的阵法杀妖。


  ......真他娘的。


  不作死就不会死是吧?!


  想通了这一层,又抛开了被追杀时的情绪化,再去审视同禹司凤等人的关系时,乌童便越发相信他们了。《天录》这等连妖族都要垂涎三尺的顶级阵法,司凤都愿意毫无保留地与他分享,定是真心将他当朋友,怎会不经查证便将朋友往死路上逼?退一万步,就算禹司凤当真是个无耻小人,也该叮嘱追杀他的手下先花言巧语将这宝贝骗走毁去吧,上来就迫不及待的撕破脸皮算怎么回事?不怕他凭此秘籍去求邪教庇佑么?不怕离泽宫秘术被他搞得人尽皆知么?


  私自透露本门功法乃大忌,一经发现,少说是废了功法逐出师门的罪责,这么自相矛盾自取灭亡的事儿他禹司凤干的出来?他脑子被驴蹬了?


  搞笑呢。


  好啊黑炭条,果然是你。


  还想利用小爷,小爷便叫你知道知道,何为后院起火。


  在之后的日子里,乌童一边假模假式的应付差事,一边悄咪咪培养起自己的心腹,天墟堂看他看的很紧,从不许他外出,他闲极无聊,也曾数次踩着元朗的底限试探,发现那厮果真是舍不得杀他,顶天了也只是重罚,更加笃定当年必是天墟堂设局,只为将他收归己用。


  直到一个月前傲因被杀,元朗才放他出来,给了他两个任务——引禹司凤等人入轩辕拿到天机珠,并追他们到东海浮玉岛。


  乌少侠扮演满腔仇恨厌世阴郁青年的本事经三年锤炼,可谓炉火纯青,当即提出条件,这两桩事若成,要元朗给他分配妖兵,他要亲自去灭轩辕满门,以解心头之恨。


  好,元朗答应的爽快。


  离开南坛后,乌童花了许多时日,才不着痕迹地将监视他的大妖支开片刻,趁此机会入钟离城见故人,不料时隔四年,再见玲珑时,那傻姑娘正正好在为他求签。


  ......乌少侠费尽心思给自己塑造的阴郁青年人设险些当场崩盘。


  他臭名昭著,哪里敢奢望这样全心全意的信任呢?


  他不敢啊。


  他甚至已经想好,玲珑若因当年之事误会他修炼妖术,该如何自证。


  万万没料到,她竟从未怀疑误会过他。


  只有忧心,只有思念。


  他强憋着情绪,吩咐跟班小妖们去迷毂森林等他,自己偷摸找了个犄角旮旯抹够了鼻涕眼泪,这才现身闹市,引褚玲珑往森林而去。


  “我迟早会把你们名门正派一个个铲平,以解我心头之恨!”


  ——小妖们撞见了褚玲珑为他求签的场面,未免暴露,乌童只得先演一出正邪不两立的戏码。他看着玲珑眼中的光一点点湮灭,看着她被围攻,看着她用的招式和当年他们几人讨论改良过的一般无二,心如刀割。玲珑渐处下风,他左手扣着一枚烟雾弹,右手传送阵法已成,正要制造混乱甩开那帮小妖,不料一个尾巴先沉不住气了。


  白通从林中飞掠而出,速度奇快,从妖魔堆里一把捞过褚玲珑,也不减速,借着去势一剑刺向乌童,铺天盖地的真气汹涌而去,乌童讶然一瞬便十分配合地后撤,三人顷刻间便没了踪影。


  深林中,白通收了剑,道:“在下奉师命追查天墟堂,跟了你这许多时日,竟不知阁下便是乌童,更不曾料到你果真被妖族所骗,成了这般模样...是我离泽宫无能,未能早日为阁下正名。”


  他张着一只手将褚玲珑护在身后,褚玲珑却扒开他,毫不畏惧的上前:“乌童,你冷静下来仔细想想,从簪花大会开始,这一切分明是天墟堂的阴谋,他们利用五大派把你逼上绝路,只是为了你今日的效忠啊!你不要上他们的当!”


  冷静冷静,她一直在告诫自己冷静,奈何天生脾气急躁,一段话说到最后,差点演变成带着哭腔的咆哮。


  乌童心都要碎了。


  “我知道...”他再也装不下去,缓缓吐出一口气,直视褚玲珑的眼睛,又重复了一遍,“我知道。”


  褚玲珑从这目光中看到了渴望,她听到乌童问:“那你呢?你可信我?”


  信啊,她当然信了。


  喉咙发紧,挤压的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,只有拼命点头,一行行泪水流不尽般滚落。


  乌童摊开双手,烟雾弹和传送阵符文静静躺在掌中:“方才那些话非我本意,都是做戏给他们看的,就算这位离泽宫的师兄不现身,我也不会纵容他们伤你的,玲珑。”


  褚玲珑再忍不住,嗷的一嗓子扑到乌童怀里,嚎啕大哭起来。


  白通:“......”


  得,闹了半天,还怪他管闲事了呗?


  他杵在这儿还煞风景了呗?


  他就多余救!


  乌童贪恋般抱了片刻,掏出伤药来给褚玲珑被木签扎破的右手包扎,四年过去,这货技术半点不见长,包扎的粗暴极了,金疮药和泥似的往她手上抹,倒是让褚玲珑从疼痛中寻回了几分从前的熟悉。


  然而此时此刻却并不适合伤春悲秋。褚玲珑抓着乌童的手,急切道:“你跟我走,别回去了,璇玑、司凤、爹爹,我们一直都信你的...”


  “不。”乌童道,“我留在天墟堂,定能帮你们很多的。”他施法一探,知道小妖们快要追来,语速飞快地说,“今日无暇多说,你们且等我几日,待我有机会脱身,便设法将天墟堂计划送到你手中。”


  白通终于翻着白眼插上了话:“不必等了,我来帮你拖上一夜。”他一扬手扔给乌童一个离泽宫面具,又掐诀对调了二人的衣服,隐去自己脸上的面具,幻作了乌童的模样。


  乌童吃惊过后便是嫌弃:“你行不行......”


  话音未落,白通利索地给了自己一拳,倒着从枝杈掩映中飞了出去,砸断一颗倒霉的迷毂树后摔进了小妖堆里,一脚踹开旁边伸手想扶的下属,气急败坏的吼道:“给我追!把那离泽宫的鼠辈碎尸万段!”然后喷出一口老血,嘎嘣晕了过去。


  小妖们谁还敢追,连忙七手八脚地扛起‘乌小坛主’逃之夭夭。


  乌童:“......”


  行,真行。


  ······


  悦来客栈层层结界里,罗喉计都、褚玲珑、乌童、禹司凤围着桌子坐下,乌童三言两语把这些年的经历和白天那点事描述了个遍,末了还不忘盯着禹司凤,感慨了一句你们离泽宫当真藏龙卧虎。


  哈哈。禹司凤干笑两声,伸手蹭蹭鼻尖,离泽宫混迹人间,九成的身份都是捏造出来的,没点戏班台柱子的实力,各长老都不会批准出门历练的。


  褚玲珑难得地敛了牛脾气,细声细气地哭唧唧:“这些年,你受苦了...”


  “我嘞个天爷诶,”罗喉计都夸张地捋了捋胳膊,仿佛上面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,不客气地给了她姐一肘子,道,“别别别,姐你别肉麻啊,这货皮糙肉厚,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啥事都没有吗?”


  乌童瞪了她一眼,安慰褚玲珑和目露担忧的禹司凤道:“小爷的确没事,说来多亏了司凤,那黑炭条——就是天墟堂堂主——觊觎《天录》阵法,日日催我刻苦学习设计法阵,可舍不得伤我一根头发呢。”


  禹司凤沉吟片刻,问道:“哥哥,你可想好,当真要留在天墟堂当内应?若你愿意,离泽宫可助你假死,为你换一个新身份...”


  “那是自然,”乌童信心满满,“我信我自己。”


  禹司凤笃定道:“好,天墟堂既要奇门之术,短时间内定不会动你。但《天录》并非离泽宫典籍,而是莫名出现在我识海中的,其中精妙,许是天魔两界大能所创。那堂主只怕误会了你身份...他可曾设法窥探过你的前尘?”


  乌童思量片刻:“起初我养伤时,隐约记得他曾拿万劫八荒镜残片试探于我,但是并无结果。”


  万劫八荒镜!


  乌童眼睁睁的看着禹少宫主的眼神从冷静理智秒变垂涎三尺。


  禹司凤:“你可知在何处?!”


  “......”乌童嘴角一抽,感觉这孩子几乎要眼冒绿光,“在那厮墟内。”


  “行了行了先说正事!”罗喉计都看不下去了,出言提醒道,“万劫八荒镜残片的确难以映出前尘,所以只要天墟堂集不齐镜片,老乌你就不会露馅——你接着说,这些年你都打探出来什么了?”


  乌童臭屁地瞟她一眼,当机立断卖起了关子:“你们...不,准确来说是司凤,追查天墟堂四年一无所获,可见他们擅长藏踪,但你们可曾想过,为什么偏偏望仙镇一件祝余草被拔的小事,便轻而易举暴露了傲因这只大妖?”


  罗喉计都‘呵’了一声,半点面子不给:“你这个关子卖的可不高级,司凤是顺着轩辕异动查到傲因的。”


  乌童:“......”


  褚玲珑险些笑裂开。


  等她笑够了,很有爱心地给了乌少侠一个台阶下:“所以你的意思是,天墟堂故意大张旗鼓地操纵瞿如鸟去拔祝余草,就是为了将此事闹大,引仙门前去调查,再顺水推舟暴露傲因,引我们由傲因这条线索追查到钟离城?”


  “嗯。”乌童恹恹地应了句,颇觉无趣,干脆和盘托出,“簪花大会时,轩辕为求胜服了天墟堂坤阴丹,至今全派上下无一幸免,时日长的毒已入骨,喏,”他抬手指了指头顶弥漫着血腥气的客房,“就是那种熊样,被炼成药人,功力深厚六亲不认。也不知那黑炭条想干什么。坤阴丹一旦服食,便再不能断,前段时日南坛以丹药威胁轩辕满门,要他们交出灵匙。如今柱石尚在做最后挣扎,而白日操控妖灵那货乃是灵石,他要血伽罗果,便是为了自己炼坤阴丹。”


  禹司凤面露不忍:“那些药人...”


  乌童点头,面色凝重:“肉体凡胎本就脆弱,整整四年,早已神智尽失无药可救......给他们个痛快吧。”


  罗喉计都安抚地拍了拍禹司凤的手,道:“事已至此,司凤,你做的够多了。我们还是早日启程去轩辕,尽可能救救那些中毒不深的弟子吧。”


  “不行。”乌童严肃道,“我的任务便是露出破绽、引你们去轩辕查探,黑炭条料定柱石会将灵匙托付给你们,他不许我阻拦,要我率众妖佯追你们进浮玉岛,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你们切不可上当。”


  “哦?”罗喉计都挑起眉梢,冷笑一声,“那便更要去了。”


  乌童比他们年长三岁,难得体会了一把褚掌门的老父亲之心,斥道:“褚璇玑!别胡闹成不!”


  不料毛孩子还不止一个。


  “若不入局,又怎能破局?”禹司凤抬眼,目光锐利如刀。


  “哎呦喂我说你们俩...”乌童哆嗦个手指头,指指这个、指指那个,最后果断一捅褚玲珑,求助道,“你管管他们!”


  褚玲珑放下支着脑袋的手,问道:“我们不去轩辕,你任务失败,当如何?”


  “没事儿,我...”


  “轩辕穷途末路,最终天机珠落入天墟堂之手,又当如何?千余轩辕弟子,你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救下他们?”


  乌童无语望天。


  褚玲珑揽住他手臂,哄道:“那堂主不是没让你取我们性命么,我们配合一下,也方便你顺利套出他下一步计划,好给我们通气嘛,是不?况且乌少侠可是唯一一个打入妖族内部的少阳弟子,是粉碎天墟堂阴谋的关键,你要是任务失败暴露了,仙门还能指望谁啊?干脆都伸长了脖子等妖族来砍喽。”


  “......行,”

  

  乌童在心里给少阳弟子四字划上重点:“...你们行。”


  一夕间从仙门公敌变身成仙门唯一的指望,颇不适应。


  确定了要配合出演这‘中计’的戏码,禹司凤又问:“天墟堂在钟离城备好了灵石、药人两个诱饵,那么今日劫走灵石的妖,可是与天墟堂无关?”


  “聪明。”乌童打了个响指,“妖族散落人间,但其实并非全都听命于天墟堂,这其中的弯弯绕我也不甚清楚。”他一摊手,“黑炭条将我看的太紧,没办法。”又仔细想了想,补充道,“对了,其实坤阴丹不算啥罕见的剧毒,只要没当饭吃,解起来也容易,南坛里就有现成的解药,等你们离开轩辕,小爷自会放他们一马,到时设法偷出来就成。”


  他看了看天色,站起身道:“行了,小爷知道的就这么多,是时候告辞了。”


  “等等,”褚玲珑掏出传音铃递过去,“喏,带着这个,司凤和我爹手里各有一个,有事方便联系。”

  

  乌童苦着脸哼哼两声,推了回去:“玲珑啊,这个真没辙,各分舵都有结界,一旦传信传音便会被发现,要不然小爷早就传出消息与你们联系上了,还用得着等到现在?”

  

  “玲珑,无妨。”禹司凤突然道,“哥哥首次离开天墟堂,妖族定会紧盯不放,不必急于一时,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。待我们去过轩辕,我自有办法避开天墟堂与哥哥联系,也能顺便拿到解药。”

  

  乌童附和道:“司凤说得对,玲珑,别担心,不会有事的。”

  

  四年天各一方,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却又不得不匆匆告别,他将褚玲珑拥在怀里,珍而重之地抱了一会儿,这才分开。潇洒地摆摆手:“走了,没事儿啊,”一边小声咕哝道,“也不知道白通那货有没有演出小爷的神韵来...”

  

  “倒也没什么表现空间。”碰巧白通回来,象征性地叩了叩房门,不见外地推门而入,“我一直装晕来着,没给自己穿帮的机会——你别着急啊,那群大小妖都睡了,偷偷溜回去继续躺尸没妖能发现,放心。”

  

  乌童却突然大怒:“谁让你此时回来的!”话还未说完,便瞬间暴起,凝气于腕一掌拍了过去,竟似要将白通毙于掌下。

  

  众人都吃了一惊,白通始料未及,忙运气隔挡,却没想到乌童那来势汹汹的一掌只是虚晃,不曾用着半分真气,甫一交手,登时被他震飞成一条狼狈的抛物线,砸在墙上,又摔到地上。


  褚玲珑:“乌童!”


  “没没没没事儿,我没事儿啊...”乌童喘着粗气的直起身子,擦了一把嘴角的血,“黑炭条神通广大,这伤还是得逼真些。”——那混账东西舍不得叫在场几位动手,毫不心虚的利用了一把白通,利用完还厚着脸皮冲着人家龇牙咧嘴,怪声怪气道,“哎呦,哎呦...你们离泽宫...真是藏龙卧虎...嘶......”


  白通在最初的茫然过后,简直要把白眼翻到头盖骨上。


  他就多余来!


  这下是真的不能再耽误了,乌童告辞离去,身形一晃,隐没在了钟离城的沉沉夜色里。

  


  而白通身有罗长老托付给他的任务,同禹司凤寒暄了几句,便也御剑离去。禹司凤送罗喉计都与褚玲珑回屋睡觉后,又孤身回了先前聚餐的酒楼——果然,柳意欢还在锲而不舍地跟螃蟹较劲。


  玉儿正值叛逆,早早丢下筷子回房生闷气去了。而柳意欢这厮身为离泽宫弃徒多年,不差钱三个字简直跟他八竿子打不着,如今好不容易遇到金主加大厨,吭哧吭哧吃上了劲,众人都酒足饭饱离席许久,他倒好,又叫小二上了好几道菜,给自己开起了小灶。


  “柳大哥。”禹司凤一脸的我服了,坐到他旁边。


  柳意欢正在艰难地用牙抠蟹肉,见禹司凤来了,也不意外,道:“聊完了?有什么要你柳大哥帮忙的,尽管说。”


  “确实有桩事要麻烦柳大哥。劳烦你在此多留几日,小妖灵们都是在此地附近被轩辕灵石所擒,若能寻到肉身,还有神魂归位的可能。而轩辕被天墟堂所控耽搁不得,我与璇玑明日就要出发,若玉和暗桩弟子们会协助你,待救回妖灵后,便送入离泽宫安置。”


  柳意欢听了这话,忍不住嘴贱开玩笑道:“还以为少宫主要委以重任,闹半天我就是个打杂的呗。”


  “嗯。”禹司凤一本正经地点头。


  柳意欢当即垮起个批脸,禹司凤又道:“还有客栈中的药人,医无可医,回天乏术,将他们...都火化了吧,过段时日待轩辕事了,骨灰送回师门安葬。”


  “行行行,”他哼哼道,“哎,没想到我堂堂百年大妖,就配干这个。”


  禹司凤揶揄道:“开天眼寻玉儿耗了不少功力吧?柳大哥若是觉得屈才,不如去天墟堂查探一番?”


  柳意欢咳咳道:“...看破不说破,给你柳大哥留点面子,昂——说到天眼,我找玉儿之时顺便看了眼先前同你说的那块、蜀地的万劫八荒镜,这回清楚多了,就在蜀地东南方向的群山里,你留心去取啊。小银花方才来同我哭了一顿,她说,”他看了禹司凤一眼,“情人咒...”


  禹司凤摸了摸脸上的面具,坦然道:“嗯,生根了。”


  “你也别想太多,”柳意欢拍拍他的肩,“你柳大哥阅人无数,相信我,璇玑丫头心里肯定有你,也就是她现在懵懵懂懂,要是六识恢复,诶!”他一击掌,嚷嚷道,“你们就成了!”


  他见禹司凤不太高兴的样子,夸张地啧啧舌,逗他道:“你是不知道,你那灵兽是有多烦人,哭的稀了哗啦的...哎呀呀笑一个笑一个!真的,你信我,只要双方心意相通、无隐瞒无顾虑,这情人咒好解得很。玉儿他娘接受我的身份后,轻轻松松就揭下了面具。我家小凤凰哪都好,就是思虑太多心思太重,什么人都要考虑,什么事都想周全,没用。别想那么长远,走一步算一步,先找到镜片再说。璇玑早些恢复正常,你柳大哥也能早些喝喜酒,到时候三年抱俩...”


  “行了柳大哥,你说什么呢...”


  禹司凤被他说的耳尖红的要滴血,满地找洞。


  “诶诶,你别怂啊,怂了可怎么追姑娘啊?!——要不我教你几招?你这样,你呢,就走到她的身边,掐指一算...”柳意欢装模作样的掐着指头,凑到禹司凤面前,“姑娘,我觉得你五行缺男人,你觉得我怎么样?”


  某人那混着口臭的浓烈酒气糊了禹司凤一脸,少宫主嫌弃的要死,使劲把人往外推,硬邦邦道:“这招不怎么样。”


  “嘿呦喂你小子!你还敢嫌弃前辈?你知道我是谁吗?我可是离泽宫为数不多能摘下情人咒面具的典范!典范你知道吗?!当年我就是这么追到玉儿她娘的!你你、你!活该你单身!来,汪一声听听?”


  眼看着这老不正经的家伙酒劲上来,疯疯癫癫的车轱辘话没完,禹司凤实在是不想搭理了,撕下个鸡腿给他怼嗓子眼里:“你管我?啃你的鸡去吧!”


  收回手还不忘嫌弃地在他身上抹抹,把油都蹭到了他的衣服上。


  哼,没给他塞半块螃蟹已经很仁慈了!


  拍屁股走人。


  月黑风高,一道黑色的影子鬼魅一般从房檐树梢上掠过,所经之处片叶不惊,飞快地从窗子里闪进了一个房间。


  乌童一落地便觉不对,下一刻一只蜡烛在他眼前亮起,烛光中映着虎妖的大脸。


  元朗派给他那些名为下属、实为监视的妖族岁数都不小,功力又高深,何况妖魔族天性慕强,听命于一个凡人,多少都心有不甘。


  这不,找茬的来了。


  那虎妖长的高大,居高临下地瞟了他一眼,道:“小坛主刚苏醒,就不顾重伤急匆匆出去啦?干什么去了?!”


  “干什么?你说干什么!”乌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,夹枪带棒的数落道,“不是堂主吩咐的要想法子叫禹司凤察觉轩辕异样,引他去探查么?小爷还指望你们呢、指望个屁!本以为大功告成,不料去那森林探了一圈,还得让小爷亲自出马,冒充灵石那厮去找禹司凤!那小子他娘的连个苟延残喘的灵石都抓不住——就他那样的废物草包,怎值得堂主这般精心设计?!要我说堂主也太高看那厮了吧?那种货色小爷我一个打十个!栽成萝卜摁地里去!废物一个!”


  虎妖吞了吞口水,冲着这股狂妄劲儿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,只觉得这凡人小子当真胆大包天,骂骂咧咧个没完没了了,话里话外莫说禹司凤,连元朗都被扫射了进去。


  很快,乌童的怒火便烧到了他的身上。


  “本来小爷已成功将禹司凤引入迷毂森林、撞见了灵石,你们却又是怎么搞的,为何把灵石救走了?!啊,你把他救走、你把他救走禹司凤上哪知道他是轩辕的人啊!上哪怀疑轩辕有异常啊!堂主派你们是来协助小爷的!不是让你们来拖后腿从中作梗的!你们要是不听小爷的,就趁早滚蛋!别在这膈应人啊!”


  “?”那虎妖看着不大聪明,三言两语被他绕了进去,一头雾水道,“我们不曾私自行动...”


  “不曾私自行动?!”乌童都要气笑了,“森林里那么重的妖气你们当小爷察觉不到是吧?!小爷是使唤不起你们了,堂主吩咐的任务办不成就拉倒,但我可提醒你,堂主可舍不得杀我,到时候倒霉的是谁谁自己心里有数!滚!”


  虎妖:“!”


  他赶紧为自己辩解:“今日你叫我办的事我可都办了啊,那你也不能见到妖气就说是我们弄的吧?你们人类以五大派为首,我们妖族也一样,都听魔尊的。但是千年前魔尊被杀后,各大妖族四散逃亡,在人间躲藏的妖多了去了,又不是所有妖都听堂主的...”


  乌童‘嘁’了一声:“现在说还有什么用!劫都劫走了,也不知会生出什么变故。万一影响到堂主大计,你就等着背锅吧!”


  虎妖急了:“有用啊有用!我可以给你讲讲妖族我知道的事儿,咱们想办法把那破坏你计划的妖抓住不就是了?”


  “你知道个屁!”


  “我真知道......”


  ......


  太好骗了。


  乌少侠听着这大妖怪唠叨,面上不显,心里乐开了花。
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  生命安全得不到保证的乌童:鲨鲨鲨劳资要鲨光五大派!!!😡

  生命安全得到保证的乌童:嘤嘤嘤人家好想和玲珑回到从前~~~🤧

  元朗:……行,到头来本座成大冤种了是吧???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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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乌童:没想到小爷居然成了妖窝里一枝独秀的、谁都舍不得杀的科技人才,果然好好学习改变命运啊~💪💪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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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要说单身狗,此处必cue瓜瓜安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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